“你不能因为在通用跑道上起步比别人晚,就以为不能追赶,转而自己去挖一条跑道。
“你不能因为在通用跑道上起步比别人晚,就以为不能追赶,转而自己去挖一条跑道。现在看得很清楚了,挖的跑道终究是拐到通用跑道上去了。”
1995年5月:邮电部科技司司长周寰带邮电部科技代表团到美国,邮电部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的副院长李世鹤陪同前往奥斯汀考察李三琦、徐广涵、陈卫三人联合创立的美国三信(SANCOM)公司的ATM交换机和智能天线。周寰决定支持这两个项目,表示可以以专款专用的形式从中拨款给三信公司。但合作的前提是邮电科学研究院一定要控股合资公司。
1995年11月2日: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与陈卫、徐广涵创办的美国Cwill公司合资组建的北京信威通信技术有限公司注册成立,李世鹤任董事长,陈卫担任总经理。
1997年4月:国际电信联盟ITU向各国发出征集3G技术标准的征集函,并制定了详细的IMT-2000 RTT (第三代无线通信标准无线传输技术)形成的时间表和步骤,要求全部提案在1998年6月30日之前提交到国际电联。
1997年5月:邮电部科技司召开了一次小型研讨会,得出结论“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中国应该参与。”
1997年7月底:由政府部门、运营商与研究机构组成的3G无线传输技术评估协调组正式成立,并在国际电联进行了注册,成为国际上第11个评估组。包括李金清、曹淑敏、李默芳、丁怀远、沈少艾等一批无线月,曹淑敏接任评估组组长。曹淑敏后来回忆说
可以想象,1997年的时候,中国在移动通信领域的经验是一片空白,华为、中兴当时也主要是生产程控交换机设备,在移动通信上也没有一点经验。但是我们也不想就此放弃,毕竟每一个标准背后,都是一个国家的利益。
“评估组成立后首先要对国外主流技术做评估,同时探讨中国提交候选技术的可能性。说真的,当时我们并没有指望中国能提交候选技术。”
3G评估组积极与国外的公司做交流,因为中国庞大的市场,欧洲的WCDMA、TD-CDMA两个派系、日本的派系、美国CDMA2000派系,都来借机拉拢中国,说服中国加入到他们。
评估组的一次会议,邮电部科技司司长周寰拍板:“非技术因素由我负责,你们只负责搞出技术。”
欧盟在GSM标准组进行标准的讨论中,多数国家投票支持了FDD,主攻TDD的西门子惨败。西门子高管李万林注意到了中国的SCDMA技术。李万林认为中国的SCDMA技术是有很多创见的,也在技术上取得了较大的突破,于是李万林要求李世鹤来德国西门子进行技术交流。李世鹤等人也发现了TDD技术优势,随后建议能不能把TDD技术和SCDMA技术结合起来,一方面采用时分双工,同时也智能天线、软件无线电和SWAP空中接口结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技术体系,从而共同提交成为第三代移动技术标准。
1997年12月底:周寰连夜找到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副院长李世鹤,希望他在已经做成功的无线接入技术SCDMA基础上,拿出一个移动通信方案。此时离香山会议召开不到10天的时间。“周寰要我们在一周内拿个方案出来。时间太紧了。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搞了一个很不成熟的框架出来。”李世鹤说。周寰大胆采纳了徐广涵和李世鹤提出在SCDMA的基础上引入时分多址(TDMA)技术、搞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框架的建议。
邮电部和国家“863”计划通信主题组召开了决定中国是否提出3G标准、提出什么标准的
国内移动通信专家讲话。清华大学的王京、北京邮电大学的张平、东南大学的尤肖虎等很多教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们提的都是单项技术。李世鹤提出的TD-SCDMA是一套系统的技术,大家集中讨论TD-SCDMA。李世鹤和徐广涵向在座专家讲解TD-SCDMA的情况。
邮电部科技委和评估组成员开会,邮电部科技委主任宋直元主持,决定向国际电联提不提交TD-SCDMA技术。
参加会议的有二三十人,争论得非常厉害,90%都持怀疑态度。人家怀疑是有道理的,国际标准从来都是外国人的天下,搞移动通信标准,成本非常高,难度非常大,我们的祖国没这个先例,能否玩得起这个游戏?
中国发展移动通信事业不能永远靠国外的技术,总得有个第一次。第一次可能不会成功,但他们会留下宝贵的经验。我建议同意在他们都以为可能的情况下,支持他们把TD-SCDMA提到国际上去。如果真碰见了问题,失败了,我们也看作是一次胜利,一次中国人敢于创新的尝试,既使失败,也是为国家做出了贡献。
李世鹤团队选择了与同样使用TDD标准的西门子进行合作,利用西门子先进的计算机仿真系统,加快了开发TD-SCDMA。
TD-SCDMA标准方案形成。信威不是ITU的成员,用信威的名义提交给国际电联,不符合标准要求。最后邮电部决定以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CATT的名义,加上“邮电部”,来提交给国际电联。
国际电信联盟ITU规定的提交3G标准提案截止日的前一天,邮电部三个副部长签字的“CATT邮电部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代表中国提交的TD-SCDMA标准提案从信威公司被传真到了日内瓦ITU总部。
国际电联共收到了10个候选技术,其中美国4个、欧洲2个、韩国2个、中国1个、日本1个。中国不但提交了一个候选技术,而且提交了两个重量级的评估报告,对欧美提出的WCDMA、CD-MA2000这两个候选技术进行了计算机仿真,发现了很多问题,国际电联从此对中国评估组刮目相看。
国际电联第八组在伦敦召开第15次会议,确定把哪项技术筛出去。经过曹淑敏、李世鹤、李默芳等专家的努力,伦敦会议认为TD—SCDMA技术符合3G的要求。
国际电联的巴西会议,确定无线接口的关键参数。TD-SCDMA的关键参数只有写在里边,这一技术才能不被抛弃。如果关键参数被融合掉了,这项技术也就不存在了。最终,TD-SCDMA的关键参数被保留了。
大唐集团负责标准制定的李军找到中国移动技术部总负责人李默芳。李默芳连夜奔赴德国参加运营商融合工作小组(OHG)大会,请OHG发函给国际标准组织,才真正启动TD-SCDMA由提案向标准转变的工作。
国际电联在赫尔辛基开会,TD-SCDMA标准提案被写入大会3G无线接口技术规范的建议中,这标志着TD-SCDMA被国际电联正式认可。
曹淑敏回忆:“在芬兰会议上,TD-SCDMA这个名称差点就没有了,我们从始至终和3GPP的人在争,最终才得到了保留。”。
参加会议的人士回忆:TD-SCDMA之所以通过投票,是因为他们都以为TD-SCDMA成不了事,投就投了,而且为了中国市场,他们不愿意否决中国政府提出的TD-SCDMA标准。
致力于在全球和中国大市场发展WCDMA和cdma2000的移动巨头们,密谋毙掉TD-SCDMA。
在国外了解有关信息的周寰向部里汇报。邮电部领导把几乎全部国际巨头公司的高层请到一起开了会,明确地传递给众多的国际巨头企业一个信号:
中国移动总工程师李默芳在欧洲标准组织介绍TD-SCDMA的智能天线有优势。外国专家反驳“
天线技术可支撑任何无线传输技术,如果一个系统过分依赖天线,说明这个技术或许有缺陷。
只要中国的技术设备一出,我们必定采用中国的!中国的强硬态度,引起了国际上很大的震动
2000年5月5日:土耳其国际电联全会,TD-SCDMA被ITU正式采纳为国际3G标准,与欧洲WCDMA和美国CDMA2000同列三大标准。
2000年底:信息产业部部长指出:“尽管中国把TD-SCDMA申请为国际标准,但绝不意味着这就是中国未来的国家标准。3G的关键不是技术,而是应用、是需求、是市场。”
2001年3月16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举行的3GPP TSG RAN 第11次全会,TD-SCDMA标准被正式接纳为国际3G 标准之一。
一位美国专家到中国访问,对李世鹤说出了他们当时的想法:“中国人好面子,想出风头,就让他们出吧,反正市场还是我们的,中国人做不出东西的。”
2006年1月:全国科技大会,TD-SCDMA与神州五号载人飞船、水稻超高产育种等,被列为“十五”自主创新最具代表性的重大科学技术成就。
2006年1月20日:信产部宣布TD-SCDMA成为中国的通信行业标准。从1995年到2006年,李世鹤说“11年做这一件事情,足够了。”
高通宣称对TD-SCDMA持有知识产权,将与大唐电信展开沟通,主要的理由是高通对CDMA拥有的非常大的优势技术专利。
咨询机构诺盛发布一份报告:TD-SCDMA专利分解为TDD专利和SCDMA专利两部分。TDD专利,大唐、华为和中兴占据的份额近三成;SCDMA专利中占比更高。
“可以确定的是,在TD-SCDMA从提案变成标准的过程中,爱立信、西门子、摩托罗拉、北电等国外企业都参与了讨论,虽然他们并没有开发TD-SCDMA产品的计划,却在TD-SCDMA技术标准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专利,主要是用于防御。”
“在98年年底到99年上半年,电科院进行了一轮国际走访,主要是欧洲的爱立信、诺基亚、阿尔卡特和西门子,只是在西门子得到了比较好的认可和支持,
因为西门子有TD的团队,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合作,是先有的标准才有的后来合作
TD产业联盟集合一批专家形成TD-SCDMA专利评估组,专利评估结果:
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研究员侯自强:TD-SCDMA有一部分专利来自西门子,但主体仍是中国的。
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副总工程师杨培芳:“自主标准不一定意味着全部都是自己的,集大成者也是一种贡献,”
知名设备厂商的专利研究人士:“专利的意义一在于收取专利费,二在于进行市场防御。TD-SCDMA至今只有中国使用,若不进行专利共享,很难吸引设备商尤其是国际通信厂商参与到TD-SCDMA产业链里来。如此一来,TD-SCDMA既收不到专利费,又没法进行市场防御,已经失去了影响市场的意义。”
电信设备商的专利研究人士:“从技术角度,TD-SCDMA与TD-LTE的连续性不大。TD-LTE与FDD LTE有95%的地方是相同的,在仅剩5%的不同的TDD标准里,中国基于TD的核心专利占比10%左右,都不敢说达到15%、20%。”